摘要：每次航行都是第一次

白响恩

白响恩至今记得2012年驾驶“雪龙号”穿越北冰洋的场景：船在冰海中航行，眼前除了一个硕大的驾驶台，就是一个360度的全景天窗。航道慢慢被破开，海雾升腾起来，一切如海市蜃楼一般。“你很难用语言描述它，你会觉得中国的船很伟大，我们做的这件事也很伟大。”

(资料图片)

7月9日，“28岁女驾驶员开船穿越北冰洋”登上微博热搜，主人公就是白响恩。她是上海海事大学商船学院副教授、我国首位穿越北冰洋的女航海驾驶员，如今还是抖音上一名拥有6.4万粉丝的科普博主。白响恩说：“一方面想让更多人看见大海，了解航海知识，一方面也是想激励更多女性，不为自己设限。”

中国首位穿越北冰洋的女航海驾驶员白响恩

突破障碍，走上航海之路

去年暑假，白响恩驾船出海，学生们三年没有机会上船，问她能否分享一些实景视频。海上流量有限，将视频挨个传到课程群费时费力，白响恩想到了抖音。

海上生活枯燥，白响恩索性将这次航行做成“跟着白船长去看海”系列，有的分享航海干货，比如靠近码头时驾驶台是如何操作的、船与船是如何交互的；有的展示海上生活的孤独与浪漫，比如日出日落、住宿与伙食。

渐渐地，这个账号“破圈”了，观众从学生拓展成了大众，白响恩也从三尺讲台上的大学老师变成面向全社会科普的“Captress白船长”。行业内的新人关心业务流程，普通观众则关心在船上能看见什么、吃什么。

白响恩的短视频页面

白响恩1984年出生于上海一个航海世家，外公做了一辈子海员，父亲从事海运，她从小在码头边长大，家里有很多船模。她常常问父亲海上的事：遇到大风浪怎么办？在海上生活是什么样的体验？白响恩想上船，父亲说有执照的海员才能进驾驶舱，但当时全国没有一所大学的航海专业招收女生。“我有一种逆反心理，为什么女生不能开船？我就很想证明自己。”

幸运的是，2000年，上海海运学院（后更名为上海海事大学）开了先例，两年后，白响恩顺利入学。在学校，她不仅要学船舶模拟器实操等技术，还要学消防知识和急救知识。“船是封闭空间，不能完全靠陆地补给，很多时候都要学会自救、救人。”

当时，很多船运公司仍然不招收女性雇员，考虑到就业问题，学校给女学生增补英语、管理和海商法方面的课程。同届的30个女生中，如今留在海上的只有白响恩一个人了。

风险未知，每次航行都是第一次

2012年，第五次北极考察“雪龙号”给上海海事大学留了一个驾驶员名额，已留校任教四年的白响恩报名、面试，最终成了那个被选中的人。

那年6月27日，“雪龙号”正式起航，之后的92天，白响恩每天都在应对和解决突如其来的困境。最大的危险发生在8月30日，船舶沿高纬航线向极点进发时，作业海区冰层厚达1.5米以上，连续突破两道冰脊之后，船舶被卡住了。团队尝试加足马力加速撞击冰脊、尝试调整航向，均告失败，被困数小时之后，团队只能孤注一掷不断调整压载水。依靠船舶自身的震动，终于打碎了船体周围的坚冰。

“海上的风险都是突发的，很多问题你从来没遇到过，或者只在课本和应急预案里看到过，所以每次航行都是第一次。”白响恩说。在北极，有次她给科考队员送水，不小心掉进了被海豹钻过的窟窿，右腿扎进水里，瞬间失去了知觉。身边两名队员赶紧将她拉出来，她坐在甲板上，足足等了二十分钟右腿才回温。

即便如此，白响恩仍将出海视为“人生幸福”。“如果有人问我会后悔吗？我会说绝对不后悔，让我再选择一遍，我还是会上船。”

就在那次北极之旅前后，白响恩开始了她的科普生涯。她参加电视节目、去中小学做讲座，及至去年暑假她开始规律做抖音账号。

白响恩

海上生活吸引诸多网友的关注，频繁更新的一个多月，白响恩的浏览量超过了1200万，这让她第一次感受到短视频的能量：“你想我平时做讲座，每场最多也就三四千人，要做多少场才能达到千万量级？”

航海科普，唤醒更多蓝色基因

在白响恩看来，以往关于航海的科普做得还远远不够。她发现很多人分不清“海事”与“海洋”的区别，以为海员和船长都是拿着方向盘的水中“驾驶员”，连新闻媒体上也常有错漏。“有的媒体介绍雪龙号和雪龙二号时会说它们是兄弟船，但实它们是姊妹船，因为海运界的传统是用女性角色来传播航海文化。”

白响恩的短视频页面

有个“粉丝”是海员，海上孤独，时常觉得迷茫，不知道人生该往哪里去。看到白响恩的科普账号后，他觉得自己也可以学做账号。他说想弹吉他，然后将海上的小故事写成歌，唱给所有人听。看到这条私信，白响恩很欣慰，她回复说：那你以后弹吉他时，背景一定要是大海。

为什么大众了解飞行员却不了解海员？白响恩认为，原因之一是有很多飞行题材的电影电视剧，而缺少航海题材的。她说，与其他领域相比，航海科普的确有障碍，它不与人们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，传播时还有“时空错位”的问题：船上实景科普生动形象但没有信号，回到陆地有信号了，没有船、没有海，科普的可看度也就大大降低了。

“我们是一个海洋大国，有一万八千多公里的大陆海岸线，如果要把我国建设为海洋强国，不需要大众了解更多相关知识吗？我觉得我们每个人都是有蓝色基因的，只是需要更多人唤醒这一基因。”抖音让白响恩有了更广阔的窗口，短视频的直观、便捷逐渐有了“破圈”效果，用白响恩的话来说，就是“越来越多原先对行业不了解的人开始对航海有兴趣了”。

前段时间高考结束，很多家长通过白响恩的账号咨询航海专业，还有做信息科技的专业人士给她发私信，说看到她做船舶检验时爬舱辛苦，萌生了开发航海无人机和机器人的想法。白响恩也将短视频当作课堂引入的切口，上课前她会让学生先在抖音上“预习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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